沈渡盯着那具白骨,心中隐隐有了猜测,不确定地问慕笙,“可是柴家失踪的那个傻儿子?”
慕笙抬头:“溪白如何晓得?”
沈渡笑着捏了捏她的脸:“从笙笙的表情上看出来的。”
“这么厉害?”慕笙抬手,勾住他的下巴:“溪白果然聪明,单看我的表情就能看出来。”
“知笙笙者,莫如我也。”沈渡很是受用,握住慕笙的手,故意道:“不要用这只摸过别的男人的手来碰我,我这个人心眼儿小。”
“的确心眼儿小!”慕笙认同的点头,欲将手抽出来:“不碰了,免得有人不愿意。”
“生气了?”沈渡舔着脸凑过来,“心眼儿小才不会朝三暮四,心眼儿小,只装笙笙一个就装满了,容不下旁人了。如此这般,笙笙还会觉得我心眼儿小吗?”
慕笙蓦地红了脸:“又在胡说八道!"
沈渡心动,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下:“说正事儿,他是怎么死的?”
慕笙郁闷道:“被猪咬死的!”
沈渡:“……?”这个死法匪夷所思,堪称憋屈。
慕笙只看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。傻子夫君是被柴氏打晕后扔进猪圈的。猪是杂食性动物,吃人对它们而言很简单,尤其是在山里长大的,依然修成了半妖的山猪。
山猪是柴氏捡的。
几年前,镇上闹饥荒死了不少人。柴氏为了养活家人,迫不得已,只能上山挖野菜。附近山上的野菜都被挖光了,只剩下那座名为吊颈山的鬼山。鬼山之说由来已久,最常听的一种说法是,前朝兵败,被围堵到山上,不愿投降,解下腰带集体上吊。
那山本就不大,上百名士兵,几乎挂满了整座山。无人收尸,就让尸体那么晾着,直到腰带经不住风吹日晒,连同尸体一块儿掉下来。
据镇子上的老人说,那座山上满是枯骨和亡魂,一到夜里,就会传出那种特别渗人的声音,叫人一听就怕。
曾有人不小心误入,上山时好好的,下山时变成了傻子,逢人就说鬼将军。
柴氏怕鬼,更怕自己饿死了变成鬼。别的地方没有野菜,唯有无人敢去的吊颈山。她没看到鬼,看到了猎人布的陷阱,从陷阱里救出了一头受伤的小猪。
饥荒年,本想将小猪带回家做成吃食,又觉得那猪太小,不足以让家人果腹,思量再三,将小猪安置在了这栋宅子里。
这栋宅子原是义庄,因距离镇子太远,加上年久失修荒废了。一般人嫌晦气,不往这边来,刚好供她养猪。
说来也怪,别的猪,养上一年就能出栏。这只猪却长得极慢,待到柴氏与那傻子夫君圆房时,也只有两岁孩子那么大。好在家中已有余粮,不急着杀猪果腹,柴氏就把它放在宅子里慢慢养着。
日子一长,有了感情,就更舍不得杀了。
柴氏在柴家的日子并不好过,她是以童养媳的身份进入柴家的,在柴家人眼里,等同于半个奴婢。婆母在时,虽时常受她磋磨,然好歹家里还有个人照顾。婆婆病逝后,家里只剩下公公,傻子夫君以及她三个人。
柴老爷为人迂腐霸道,极其讲究男尊女卑,即便是难捱的饥荒年,也是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,家里家外的事情都不沾手。夫君是傻子,连自个儿都照顾不好,哪能帮衬她?
在柴氏最无助的时候,唯有小猪陪着她,听她倾诉。